「辑录-评说」“傳家有道惟存厚,處世無奇但率真”

            


童芷苓旧居 蒋晨明 摄

鹞儿胡同,算是珠市口以南胡同里的“大街”了。胡同里有些院落较为经典,有好几处宅院的门联都称得上精品。其中,胡同中部37号院的门联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上写“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彰显着从容、纯朴的家风,有些“大道至简”的意味。这处宅院曾有一任特殊的主人,那就是童芷苓

童芷苓这个名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比较陌生。但在中国京剧界,她却占有重要一席。童芷苓1922年生于天津,受家庭熏陶,她从小就表现出了非凡的表演天赋,11岁即能演出《女起解》。后来她曾拜荀慧生为师,又师从梅兰芳和程砚秋学习“梅派”“程派”艺术。最终她借鉴三家之长,融合三派特点,成就了不拘成规、声情并茂的独特风格。

童芷苓与自家童祥苓、童寿苓、童葆苓一起成就了著名的“童家班”,她本人则以艺名“玉芙蓉”享誉京津沪等地。

今天,推开那扇书写着“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的木门,早已没了“玉芙蓉”甜润妩媚的形象,它只不过是一处普通杂院了,不禁令人感慨时光变幻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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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雲若著之《粉墨箏琶》已決定搬上銀幕

  ——中電三廠約妥童芷苓任女主角……前飾陸鳳雲後大巧兒

  《一四七畫報》1948年19卷6期

  名小說家劉雲若先生在本報連載之《粉墨箏琶》長篇小說,為勝利後劉氏第一部精心傑構,現中電三廠已決定將《粉墨箏琶》搬上銀幕,女主角亦經約妥童芷苓搬前部陸鳳雲,後部大巧兒,以芷苓之一向作風,演此大巧兒,必能描寫淋漓盡致也。據聞三廠方面與芷苓之條件已完全談妥,致銀幕上《粉墨箏琶》結局,大巧兒與程翥青將同歸於盡,預料此片問世以後,必為一筆好生意經也。

  童芷苓《粉墨箏琶》(1948)海報資料

   

      比较佩服大巧儿,尤其是小说原著中所刻画的这个人物,她集粗野、灵动、勇敢、活泼、直率、善良、正直、果断、柔情、智慧等于一身,绝非泛泛之辈,其种种表现可圈可点,令人频频点头,满腹学问的人还未必办得来。电影展现的细节是尊重原著的,然而文学与影视毕竟不同,电影中童芷苓版的大巧儿人物形象较为简略,她在认识程翥青后的性格气质演变在电影有限的篇幅中根本没法展现,而影片中的程翥青也显得太过老练成熟,根本不像小说中的那个经验不足、胆小怕事的年轻人。比如,在小说快结尾的篇章里,他去投奔李茂如时居然把真姓给念了出来,引起了李茂如家一个叫田丝丝的女子的猜疑和注意,而田丝丝与其相好郎某恰恰是跟日伪政权有密切联系的人物,李茂如之子之所以被捕,正是他们告密的结果;田丝丝怀疑这个年轻人身份可疑,经过搜查发现了程翥青的秘密,他极可能就是给汉奸新贵蔡文仲下毒没成遭到通缉的程某,梁泽生让他带着一封用了化名的介绍信和换过照片的居住证到保定的李茂如家避避风头,但很不幸,梁泽生不会想到,程翥青不会想到,甚至李茂如都不会想到,李茂如家竟然会有日伪势力的眼线,一个爱国志士会自投罗网,而这跟其口风不紧、行事疏漏不无关系。电影海报中的这个穿着旗袍具有现代民国女性风范的林晓莺(大巧儿学名)似乎并没有出现,计杀一方恶贼冯世江和与赵正元、景如山两位送信人的遭遇战等精彩环节(大巧儿杀死冯世江以后制造出逃假象,躲在一间房屋的柜子里,静待机缘,并且做好了万一不成 就挥刀自杀的准备,后被警探夏鸣雷救出脱险),对于体现大巧儿这个人物的个性色彩不可谓不鲜明不重要,但在影片中没有见到丝毫的反映,观者看到更多的是一个摆烟摊时期的大巧儿。当然,最终小说也没有写完,不知道大巧儿是否真正成为林晓莺(作者给她这个学名无疑有其深意,多少有为后来的文学塑造留下“草蛇灰线”的意味),也不知道她和程翥青最终怎么样了,是否有情人得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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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旦角的唱腔也時伴有優雅的音樂,但京戲的音樂一般極其吵鬧,而且尖囂喧雜的程度之強烈,不管你具有世界上的何種耳朵都難以想像。每一種樂器的聲音彷彿要將所有觀眾的神經都震碎似的。使其在尖嘯高亢的節奏中沉浸於舒暢陶醉的狀態,此為京劇的特徵。尚未習慣的話,會因其尖利喧囂的聲音而感到喘不過氣來,要死去一般地難受。在此喧囂的管弦聲中,更有一個蓋過此音發自肉體的高亢激厲的聲音傳過來,此為京劇的唱腔。這是一種難以言傳的悲愴、激越的唱腔,這一在亞細亞大陸繁衍生長的民族的所有的傳統、所有的歡喜、熱情、悲哀、激憤——所有這些的種種情感都以一種最高漲的形式表露無遺地通過這些戲曲唱腔迸發了出來。如此這般孕滿力量地、如此這般強烈地表現了民族特性的音樂,恐怕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日本旅行家村稍鬆風《南京重訪記》

       因为注意到刘云若经典小说《粉墨筝琶》被搬上银幕拍成电影的一则旧闻(这部小说好看得不得了,但由于改朝换代,天不从人愿,并没有写完),才知道汉文化界有这样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她就是一代京剧名旦童芷苓。

     传统戏曲表演者跟现代影视剧演员应当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其中一个较大的区别是,前者受观众肯定和欢迎的难度不低,能称之为艺术家的人非常少,若能臻至化境更是难于登天。

      京剧被誉为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瑰宝,但是当代中国人能够欣赏、领略京剧魅力的人怕是越来越少,甚至极为罕见,十四亿人口中这部分人的占比想必非常小,更不要说传承投身京剧艺术的人了,只可用“凤毛麟角”来形容。当然这也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毕竟时代已经不同了。

      从大背景来说,今天的中国社会显然更为西化,衣、食、住、行无一不透着西方的色彩、元素,甚至越来越多中国人的生活及思维方式跟西方人已没有太大区别,不,简直跟西方人一模一样。譬如把西方科学奉为神圣,科学二字不离口,动辄研究科学不科学,动辄指斥老祖宗的学说思想、观点见解为科学的反面——“那可是封建迷信”。而实际上“封建迷信”一词若要细究起来,才真的不简单,这个词本身就不科学,至少带有强烈的主观臆断色彩,恰恰是对主张严谨实证的科学精神的反讽。牛顿一开始就信仰基督教,并不是晚年才开始研究上帝的故事告诉世人,科学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中国人对西方科学或科技的过度的推崇反而可能是贻害众生、祸患无穷的“迷信”。这里多说了几句,有些离题,但趁着还没离题太远,赶紧回归正题。加之当代的精神娱乐方式多种多样、五花八门,怎么可能还抓着旧时代人们喜闻乐见但如今看来显得老套、老土的艺术表现形式不放而继续着迷痴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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